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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灯

作者: 张红帆2023/08/12情感

老屋翻修,我在整理杂物的时候,发现墙角有几盏灯。它们静静地蹲在那里,灰蒙蒙的,有盏灯的玻璃罩子还缺了个角。看着这些“古董”,我竟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它们带着时代的遗痕,将一缕熟悉的温馨,倾泻进我的思绪里。

那一盏煤油灯,就是在一个玻璃药瓶子的铁盖上钻了一个眼,插入一根筷子粗细的铁管,管子里扭入一根棉线制成的灯芯。正是这简陋的灯,陪我度过了童年时光。

天黑的时候,我点亮煤油灯,开始做作业。灯光随风忽明忽暗,风大的时候,我赶紧用书挡住油灯,防止被风吹灭。这时,有一股股黑烟飘进我的鼻子里,我忍不住咳嗽起来。父亲听到咳嗽声就匆匆走进来,他在硬纸板中间按油灯的直径挖个圆形的洞,外面用糨糊粘了个纸筒,算是暂时挡住了风。没过多久,纸筒被大风吹到灯芯上燃烧起来,正在低头做作业的我瞬间就闻到了一股头发被烧焦的煳味。我倏地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用书拍打着,不小心把煤油灯也弄倒了,流出来的煤油让火势更旺。父亲听到动静后,迅速跑了进来,扶起煤油灯放到一边,把燃烧着的纸拨拉到地上,使劲用脚跺着。

家里生活虽然困难,父亲还是在第二天去供销社买回来一盏“气死风灯”。有了玻璃灯罩保护,风无计可施,烟遁入云霄,我做作业也方便了许多。

如果说煤油灯是土气的,气死风灯是洋气的,那么电石灯就是有灵气的。它有一个铁桶状的身体,脖颈细长,头部被父亲焊上了一个去掉针尖的铁针头。当电石(乙炔)和水在它的身体里相遇,有气体“刺刺”地从嘴里喷出,划上火柴靠近,“嘭”的一声,亮光就笼罩了大半个屋子。

对于他做出的这盏灯,父亲是很自豪的。我看书的时候,父亲不时过来把我的头往上抬一下,轻声嚷着:“灯恁亮,头趴那么低干啥?眼睛都近视了。”

后来,电灯出现了,这些灯便下岗了。电网改造后电力充足,很少有停电的时候,这些灯便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它们默默地看着电灯从白炽灯、节能灯到LED灯、太阳能灯的发展变化,见证着时代变迁和社会进步。

晚饭后,和父亲坐在一起看电视。我又提起了这些灯,说起了童年的趣事。父亲感慨地说:“社会发展真快!我小的时候,新中国刚成立,煤油灯也用不上。”父亲的目光离开电视,看了看客厅中间的吊灯,缓缓地说:“这灯真亮,把屋子照得明晃晃的,把我的心里也照得亮堂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