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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趣事

作者: 娄勇2023/12/11情感

故乡有一条街,名叫水井街。

上个世纪60年代初,我在水井街出生。

水井街是镇上通往大井、小井、秧鸡凼三口水井方向的一条道路,故因此得名。

镇上人家每天都要从这条路上去往三口水井挑水吃。从镇中心场坝口到水井街街口全长约800米左右。路面原来全部是用青石铺成。人们在这条路上挑水踏出的脚步声、以及牛马驮粮、驮柴进街时蹄子与石板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十分悦耳。整条街北面一排全部是粮管所的粮仓、售粮售油的门面,南面沿途分别居住有10多户人家。

从穿着开档裤和小伙伴玩耍到外出求学止的时间里,我在这条街上生活、成长,蹉跎岁月。

那时候镇上人家的生活捉襟见肘,十分艰苦。娱乐方式也很少,基本上就地取材,有啥玩啥。大人们整天为生计奔忙,但是小孩子们无忧无虑的天性遮不住、藏不住。

从街头到街尾,每天一到吃完晚饭后,各家小孩就跑了出来,几人各自结成一伙,自由快乐玩耍,其乐无穷。

男娃儿有玩躲猫猫、斗泥巴龙、丢窝儿、摔抱腰、跳龙门的,也有胆子大点的晚上跑到白坟坡去练胆的……

女娃儿有玩跳海、跳绳、叠五子、踢皮筋、踢鸡毛健的……

总之、花样繁多,内容丰富。但不管玩什么、怎么玩,到了一定的时间,只要是听到有哪一家大人喊了,就又各自散去。

扁担开花,各归各家。整条街又归于宁静。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岁月如梭,一晃数十年就过去了,但这条街上曾经发生过的一些有趣的故事至今都还在我脑海中一幕一幕地上演。

躲猫猫

粮管所是镇上一个很大的单位。

每年秋收后,从区各个公社、生产队缴上来的公粮都要存放在这里。生产队社员来上粮时,人挑马驮的,几个晒坝都晒满了粮食,热闹非凡。

为了防止老鼠偷吃粮食,粮仓建得很牢固。每个仓库的底部都是木板封底,由数十根粗大的木柱支撑,高于地面三十四厘米左右。上面仓库存粮,下面仓脚自然形成一个底部可以四面通行的空间。虽然是作为粮仓透气功能使用的,但成为小孩子们躲猫猫的好地方。

聚在一起后,几个小伙伴通常通过划手心、手背来分成两组。一组去躲藏,另一组人去找。找的人直到把躲藏的人全部找到为胜。然后又换另一组人去躲,另一组人去找。躲藏得好的,确实很难找到,躲藏得不好的,很容易就被找到。每次结束后,没有输赢和惩罚,大家都很开心,然后又继续,如此反复。

在那个物质生活、文化生活都很匮乏的年代,镇上童伴们这样的娱乐方式是很普遍的,也是很有趣的。

有一次,在一个夏季的一天晚上,几个伙伴吃了晚饭后聚在一起玩。小腊狗躲藏得实在太好,把自己蜷缩在仓脚一个转角的地方,好长时间都没有被找到,结果他自己竟然在那里睡着了。

找了几遍没见,有大人喊了,小伙伴自然也就散去了,谁也没有想起要去继续找人。

直到很晚了,小腊狗家大人摸人头数个数时才发现少了一个,于是急得打起灯笼火把到处喊、到处找。满街人都惊动了,大人们都参与到找人的队伍中去。小河边、水井边、阴沟里到处都没找见。结果又一家一家把小孩揪出来问,经过七嘴八舌的分析,最后才在仓库脚去找到他。找到时,小腊狗还睡得正香呢!

为了防鼠,粮管所每年都要撒一次鼠药,用包谷子拌药在几十个点撒放。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一般都放在比较隐秘的地方。有一次,小亮亮在躲藏时,在一个平台处发现有好多包谷子,还以为是仓库里面漏出来的,就顺手抓了一些揣在衣服包包里面,想和大家一起找火堆爆包谷米花吃。

正在小伙伴们高高兴兴聚集在火旁边准备爆米花时,刚好被粮管所一位值班工人看见了,见几个小孩抓了这么多包谷子,急忙吼问是从哪里得来的。小孩子一见大人吼了,不敢扯慌,赶紧说了实话。急得这位工人师傅急忙从亮亮手中一把抢过包谷子扔掉,避免了一场事故的发生。

当然,亮亮被告状了,被他爹狠狠地揍了一顿。

打 仗

小时候崇拜英雄,喜欢看打仗的电影,并模仿电影里面的情节分边玩打仗游戏。

每到秋收时节,小镇边上生产队的包谷地收了以后,胆子大点的伙伴们都要去砍一些包谷秆来,按照一尺左右的长度,砍成一节一节的,然后用绳子绑成一个长排状,围着几层绑在腰上。然后划手心、手背分成两帮,选择相距十多米左右的位置,明确一帮为好人、一帮为坏人,分别以沙堆、沟坎、墙体、建筑物等为掩体,互相投掷包谷秆玩打仗。

投掷时,比照解放军战士投掷手榴弹的姿势,身体侧躺,反身用手从腰上抽出包谷秆节节,比划一下用嘴啃咬引线的动作,然后再把包谷秆投掷出去。投出去时,还要边投边喊"轰""轰"的声音,双方你来我往,看谁投得远、投得准,直到双方的包谷秆都打完了战斗才结束。

没有包谷秆的季节,小伙伴们就斗泥巴龙。同样是分成两帮,在两边掩体里面,互相用泥巴攻击。这个玩法因为可能有伤害,所以,伙伴们都自觉养成了只能用小块的湿泥巴、不能用石块的规矩。如果有人违反了规矩,就取缔资格,不给他参加的机会。

但是有时还是出现一些小打小伤的情况。记得有一次,小东狗瞄准对方甩泥巴,把对方阵地上的三毛头上打起了一个大包包,有点渗血了,双方玩得正酣,都没注意。三毛也轻伤不下火线,一直战斗到结束都没有吭声。但是回到家里后遮不住了,大人吼了骂了一气,又带着到小东狗家告状。害得小东狗家妈妈逼他把自己存的压岁钱拿出来开了医药费。

这两种玩法不分输赢,玩的就只是图个快乐。偶尔也出现些大不了的小插曲。虽如此,但实在是快乐极了。

我胆子小,从来不敢参与这种武斗。每次都只是在旁边看热闹,帮助两边呐喊、助威,当啦啦队员。

练 胆

水井街街口下面有一片坟山,叫白坟坡,有很多老坟。

镇上人家常把一些死猫、死狗和垃圾丢到坟山上去。

小时候听大人们说坟山上的一些鬼故事时,挺害怕的,经常听得后背发凉。

小伙伴中,三毛、东林、腊狗几个胆子大,平时下河摸鱼、上树摘梨、捅蜂窝、偷李子,什么事都敢做。跟他们在一起,随时玩的就是个心跳,既兴奋、又紧张。

一天晚上,月光如昼。我壮着胆子和他们到白坟坡去玩。几个人在一座坟头上听三毛炫耀,摆他如何去偷五保户罗公家的李子吃,被罗公发现后又怎样跑脱的,还差点摔在茅厕头的故事。

摆的摆得眉飞色舞,听的听得津津有味。大家也似乎忘记了所处的环境。

摆着摆着,随着一阵微风的吹动,突然看见不远处几所坟的中间,先是一闪一闪地燃起了一点火星,然后呈白色火焰快速燃烧,火苗子一下窜得老高后又落下去,窜高后又落下去。

见此情景,腊狗突然大喊一声:"有鬼来了,鬼打火喽,快跑啊!"

瞬间,正在摆得高兴的几个小孩一个二个吓得屁滚尿流的,提起裤子、飞哒哒的拚命往家跑。

胆子最大的三毛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东林一边跑一边妈啊妈地喊。

我一只鞋子跑丢了也没敢停下来拣。一口气跑回家后急忙上床扯被子把自己捂起来。又不敢给大人说。紧张而害怕的挨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我们几个又凑在一起摆时,被东林的哥哥听到了。

东林的哥哥正在读高中,成绩很好,平时我们都很佩服他。他说:"你们不要怕,世上哪有什么鬼哦,那是磷火,是动物尸体腐烂产生的气体遇到空气后引发的自燃现象。"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从此,"磷"遇空气会自燃这种现象在我脑海中深深地扎下根来。

虽然不相信会有什么"鬼打火"这种事,但我从此不再敢去白坟坡练胆了。

"讨"李子

水井街后面居住有一对五保老人。他家茅屋后面栽有几棵李子树,树下是一个敞口的露天茅厕。李子树不高,大人站在板凳上都可以摘下李子。

每年李子都还在青涩待熟的季节,几个胆子大的小伙伴都会趁主人家防备不紧的时候悄悄去讨。

他们经常从家里面包一包辣椒面,放点盐巴,讨来李子后就躲在一起,醮着辣椒面津津有味地抢着吃。

尚未成熟的李子醮着辣椒面吃绝对是一种美味,至今那种味道我都还在感觉得到。但是这种吃法有一个非常不好的结果,那就是因为那个时候的生活都是清汤寡水的,营养差,身体抗不住,吃了百分之百会拉肚子,有时一拉就是一两天,直到把肚子里面的东西拉完为止。

但是,不管拉不拉肚子,只要能混个饱足,解个嘴馋,从来都不会影响到伙伴们去讨李子吃的乐趣。

有一次,三毛、腊狗、东林他们几个趁两个老人出门的时候,悄悄地去讨李子。当三毛爬到树上,正在兴奋地摘李子时,不小心碰到了一窝狗屎蜂,顿时被蜂子围住狂蜇。遭此突然袭击,三毛顿时慌作一团,双手既要抓住树枝防止掉下来,又要用手去挡住一群蜂子的猛烈进攻。他越是用手挥打,蜂子就越蜇得厉害,任凭他左冲右突都无济于事。在下面放哨的腊狗和东林也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他被蜇。一分钟不到,坚持不住的三毛放弃了抵抗,一松手,就从树上掉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茅厕坎上,差点就掉到了粪坑里。几个小伙伴顾不了许多,拉起三毛,捂起脑壳,飞挞挞的一趟就跑了。

事后几天,三毛头上都还有几个被蜂子蜇伤的包包仍清晰可见。但他自己还泡眉肿眼的吹嘘说,屁股上、腿上都还有被蜇伤的地方呢。

经过此事,小伙伴就没有再去讨摘过李子了。

前两年,有一次偶见三毛,我跟他开玩笑提起这事,他还呵呵呵呵地大笑了一番。

装在心中的童趣真是难忘!